印尼首都出现水灾洪灾海啸不断，印尼人不愿放

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这个容纳了3千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正在慢慢陷落。在过去的几十年间，该城海岸线附近的地面下陷了4米，这意味着高筑的水泥墙成为这个城市同被大海吞没的命运相抗争的唯一手段。

近三年来，雅加达海湾附近已经筑起了20米高的海堤，河岸沿岸还有更多的加固物——这是雅加达饱受水灾的北部地区绝望抗争的第一阶段。

其他许多的沿海城市，如纽约和上海，已经在气候变化的威胁迫近之下，被迫筑起高墙以求自保。很少有城市像雅加达一样脆弱，几十年的地面下陷问题和全球气候变暖引起的海平面上升问题交织在一起，对雅加达的生存构成致命威胁。

雅加达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是印度尼西亚政府考虑到该城市的未来发展时最为担心的。4月，该国总统乔科·维多多（曾任雅加达市市长）宣布由于环境问题，将另寻一处城市作为首都。

洪灾不断的雅加达

雅加达极易遭受水灾。由于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区都十分接近海平面，因此流经大都市区的13条河流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汇入雅加达湾。 即使是相对短时间的大雨也会导致城市内涝。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历届政府都建立了运河网络，其中大多数运河外观呈玻璃状，流量缓慢，给人一种雅加达已经漂浮在水面上的印象。 泵站，堰和径流蓄水池位于购物中心和办公室之间以及住宅区的中心区域。

在1970年代石油繁荣之后，随着城市的发展-过去50年来，大都市区的人口增长了三倍以上，人口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了城市基础设施发展的速度。自来水服务仅覆盖约60％的人口，并且集中在雅加达南部和中部相对富裕的地区。 那些本应该为人们生活提供水源的河流由于受到未经监管的污物排放——从未经处理的人类排泄物到工业废水的废物倾倒，很大程度上无法使用。 为了解决可负担水资源短缺的问题，居民和企业在城市下面的含水层中钻了个洞，按上水泵以获取淡水资源—— 甚至一些政府建筑都依靠这种方式解决水源问题。

抽取地下水的方式使得雅加达的城市基地下降，导致了大范围的城市下陷。该城北部一些地区在过去20年里已经下陷了4米，使得这些地区远处于雅加达湾海平面之下，陆地上的水根本没办依靠地势自然排出。

气候变化可能使这个问题复杂化。 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预测，到2100年，“照常营业”的碳排放量将使海平面上升1米。更有一些研究警告称，这一数字可能更高。 在2015年关于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所设想的更乐观的情景中，温度升高1.5°C或2°C ，则预计海平面将分别增加0.4m或0.46m。

除此之外，还有不可预测的极端天气的威胁。 雅加达已经受到风暴潮和年度飓风带来的大雨的袭击。全球变暖将增加这些事件的发生频率和强度，从而使陆地和海洋都更容易泛滥成灾。

2007年，4米深的洪灾肆虐整个雅加达。该城市南部的布吉杜里社区里，楼房二楼的水都漫到了成年人腰部。卢普斯回忆说：“我们不得不在屋顶上扎帐篷。”2007年的这场洪灾尤其让人震惊，不仅是因为其规模之大，更因为淹没这座城市的不仅是雨水，还有因陆地下陷、被风暴潮轻易就带进内陆的海水，二者相结合，吞没了雅加达。在那场洪灾中，超过30万人被疏散，死亡80人。

接着在2013年，连续几天的降雨使雅加达应对洪灾的基础设施不堪重负。运河坍塌并堵塞，洪水泛滥到城市较贫穷、地势较低的地区，并延伸到中央商务区。造成约45人死亡，数千户家庭被疏散。

海防计划还是经济发展计划？

一起又一起的洪灾时间促使印尼政府对此展开了行动。印尼政府开始认真研究海防并发起了一个新项目，即国家首都沿海综合开发计划（NCICD），还为此召集了国际专家联盟。联盟中大部分专家来自荷兰，该联盟已将其拥有数百年历史的保护低洼海岸线的经验转化为一项国际产业。

维克托·克楠是该项目的领导人，他的第一项工作是权衡各种可能的情况，从研究简单放弃北雅加达的可行性开始。

克楠说：“对于印度尼西亚北部海岸地区的许多地方来说，将它们遗弃是便宜的解决办法。就像英国，它的沿海地区现在被放回海里，因为保护它们太昂贵了。 ”他的团队计算得出，在不考虑两三百万左右人口的人员迁移成本之前，仅经济成本就将达到约2000亿美元（1580亿英镑）。 “你要把这些人安置在哪里？”他说。 “因此，这种方案是万万行不通的。算了吧，这根本行不通。”

他们研究的第二个方案是在岸上建立防御。 这也不是什么史无前例的举动。 在2011年遭受东北地震和海啸之后，日本政府下令在该国北部海岸建造近400公里的海堤——这些围墙高约12米，耗资超过120亿美元（合95亿英镑）。

而对于雅加达的情况，克楠和他的团队计算得出，他们将需要五到七米高的围墙，以延长海湾的长度，在围墙后面还要有大量的泵站和可以容纳溢流的深水库。 那仍然意味着要转移大量的人和购买大片土地。

一个陆上项目对于雅加达来说将极其昂，还附有社会破坏性，并且可能不会起到长期的保护作用。因此，雅加达不久后便开始了短期修复工程，升级了现有的海堤，在现有结构的顶部增加了1.5至2.5米的距离，并填补了防御系统中的空隙。与此同时，更多的工程师，顾问和政府机构也开始着手研究海上计划的雏形。 然而很快，雅加达的政治家们开始插手这件事。

“当时给顾问的边界条件是印尼政府不应该为此投资一分钱，”荷兰水文研究所三角洲地区的地下水专家兼NCICD项目顾问彼得·莱蒂特里说。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雅加达项目，筹集资金的唯一途径是开垦土地。”

莱蒂特里称之为“超级狂人”的项目变成了自我维持的：每个新部分都需要更多的基础设施和更多的防御力，这意味着需要筹集更多的资金。更多的资金就意味着要开垦更多土地以出售给开发商。 随着该项目的发展，它开始吸引陆上和海上的其他项目。当地媒体报道说，该项目的总成本将达到400亿美元（315亿英镑），尽管工程师和建筑师对此数字表示质疑，但这个项目还是以失败告终。

“改善雅加达基础设施所需的所有东西在NCICD项目之下都被标上了价格。 因此项目造价变得更高。 回本的唯一途径就是开垦更多土地。”莱蒂特里说。 “但那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这个项目变得如此庞大昂贵。”

该项目存在的缺陷远不止是造价这一个问题。 为了应对海堤两侧的水位差异，项目组呼吁在陆侧建立深层水库，以从河流中收集径流，并使用巨大的泵将多余的水排入海中。 但是，雅加达的河流是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一些河流。 如果不对城市的水质进行大幅度的改善（但坦率地说这是不切实际的），“大嘉鲁达”计划中后面部分的区域可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泻湖——而这本身就是对环境的危害。 一位从事该项目但因仍在与中央政府合作而要求匿名的水文学家说，这个解决方案是“一个彻底疯狂的想法”，这将导致污染的水倒流到至城市中。

一些反对者怀疑填海就是整个项目的重心点。 自九十年代以来，开发商一直在努力创造新的土地。 在构思和将有17个岛屿在NCICD项目建立之前就已经被纳入开发计划之中，随后又匆匆纳入该项目的保护伞之下。“这从来都不是为了防洪，”当地环境运动组织Walhi Jakarta的执行董事Tubagus Soleh Ahmadi说，“这是一个为了赚钱的经济发展项目。”

反对该计划的人日益增加。 沿海社区居民担心自己渔场遭到破坏； 在内陆，自上次政府实施“优先”防洪以来，对清除和驱逐河岸定居点的不满情绪一直持续存在。 在整个2016年全年，项目都处于断断续续的状态之中。

随着NCICD计划的改变，形成到最后停滞，洪灾不断肆虐雅加达。拯救雅加达的注意力也从防止海水倒灌进入内陆转移到了阻止了城市进一步下沉上。

新计划再起航 雅加达能否迎来幸福大结局？

“雅加达就像一出悲剧。由于人口和时间的问题，这个城市的问题还很难解决，”后卫行动负责人奥斯沃尔·芒卡萨说，“可你也不能坐视不理。”

奥斯沃尔·芒卡萨，雅加达市的副总督

他的第一项工作是合理化雅加达管理或错误管理其供水的方式。 这座城市的行政体系与其所服务的城市一样纠结和混乱，数十个部门，机构，半国营公司和私人承包商之间职能相互重叠，全都在执行表面上相似的任务，但往往彼此不交谈。 芒卡萨称，仅在卫生设施方面，就有三个机构共同负责污水管理，这些机构有时会互相复制对方在某些地区的工作，而集体却忽略了其他地区。

芒卡萨和他的小型“应变秘书处”（由三名年轻城市专家组成的小组，办公地点在市政厅附楼的无窗房间）正在制定一项新的水务“总体规划”，该规划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公布。 规划可能会建议对地下水开采采取更多法规或征税，并鼓励公共部门组织以身作则。目前，即使是负责解决洪灾问题的政府部门也在抽取地下水。

清洁河流将是巨大的挑战。 除人体排放污物外，这13条河流中的大多数还受到包括重金属在内的工业化学品的污染，要停止这样的持续污染可能还需要数年时间。 同时，该市还需要扩大对雨水收集以及其他新兴水源收集和净化技术的使用。 鼓励房地产开发商在其设计中建造池塘和水库，以存储雨水，并改用垂直排水，将用过的水注入地下，而不是让其流回河流。

今年6月，印尼公共工程部原则上批准了雅加达近海海堤的新计划，但是该计划可能要再过12个月才能获得最终批准并开始正式实施。

新的NCICD计划与“大嘉鲁达”计划相比，规模不大，但仍然具有一定规模。从一条开放的堤坝出发，东起丹戎普鲁克的港口，西至雅加达的苏加诺-哈达机场，横跨雅加达湾，整个计划包含的区域全长40公里。 从一号NCICD计划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后，尽管新计划里将沿着堤坝修建收费公路，以保障该项目的融资，但开垦岛屿和房地产开发的融资方式将不再被采纳。另外，外堤坝计划于2023年开始建造。

该堤坝将充当巨大的防波堤，以减少进入海湾的海浪高度，并从风暴潮中吸收动量，以免它们冲刷内海堤。 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地面下陷问题得不到解决，或是海平面上升速度比预期发展要快，堤坝使得这一切突发事件有了可与之周旋的余地。

克楠估计堤坝的总成本将约为40亿美元（32亿英镑），另外还需40亿美元用于泵站和陆上水库。但这一数据可能会随着具体情况而有所改变。“我们被沙砾价格所限制。 如果每吨沙砾的价格上涨1美元，我们就将不得不额外支付10亿欧元，因为我们所需要的沙砾吨数太大了。价格的小幅上涨将带来巨大的后果。”他说。

但是离2023年的到来还有几年时间，在这期间，印尼的政治家随时有可能再次插手该项目。克楠说，他无法确定在雅加达的形势变得不可逆转之前，这一切问题是否能得到恰当的解决。

文/杨慧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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